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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余。
济南府衙的议事大厅内,十二盏青铜羊灯将众人身影拉得老长,炭火烧得噼啪作响,却驱不散窗缝灌进的刺骨寒风,众人眉头紧皱。
韩信盯着舆图上蜿蜒的黄河河道,指尖在 “夺淮入海” 四字上摩挲,未干的墨迹在羊皮纸上慢慢糊开,像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—— 那是元廷二十七年苛政留下的血痕。
“自金章宗明昌五年黄河改道,至今已夺淮入海二十七载有余。” 文天祥抚着手中残缺的《河防通议》,蜀锦袖口沾着的河沙簌簌掉落,“淮安、宿迁、盐城一带,十年九涝,尽成泽国,田亩颗粒无收。元廷连年征发累计数十万民夫治河,却将七成钱粮中饱私囊,堤坝修得比纸糊的还脆。江淮已复,若不治理黄河水患,我军北上粮草只海路一途,陆路不济,后续恐有祸患,且会失了江淮乃至天下之民心。”
韩信点头道,“我大宋军队能如此快速的北上平元寇,最依赖的就是人和!”
张世杰的银枪重重磕在案几上,震落砚台里的冰碴:“末将愿率水师清淤!当年在琼州炸礁石,弟兄们水性都不错,定能把黄河岔口的淤沙掏干净!” 他甲胄下的藤甲泛着温润的光,那是崖山百姓用浸过艾草的交趾产的藤条编织的,此刻随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韩信却摇头,目光落在窗外扫雪的百姓身上 —— 一位老妇人正捧着陶碗,给巡城的宋军士兵递姜汤,破旧的棉袍上补丁摞补丁,只是在领口处绣了朵小小的朱雀。跟在老妇人身后的众人都是裹着破旧的棉袍,却仍在给宋军送来熬好的姜汤。
“治河如用兵,” 韩信指尖点在 “黄陵冈” 决口处,“元廷治河只知驱民夫如蝼蚁,堆土成堤,却不知水势如兵,宜疏不宜堵。李冰修都江堰,‘深淘滩,低作堰’,方保蜀地千年无涝。咱们得用‘束水冲沙’之法,借水势冲淤,再加固堤坝。”
韩信摇头,目光落在窗外扫雪的百姓身上 —— 他们裹着破旧的棉袍,却仍在给宋军送来熬好的姜汤。“治河如用兵,” 他指尖点在 “黄陵冈” 决口处,“元廷治河只知苛征民夫,不知疏导。咱们得用‘束水冲沙’之法,借水势冲淤,再加固堤坝。”
忽有衙役掀开棉帘,引着位老河工进来。老人裤脚沾满黄胶泥,腰间别着的青铜水瓢刻着 “河伯” 二字,边缘磨得发亮,显然是祖传三代的护河信物。只见老河工的手背爬满深褐色的老茧,掌心一道三寸长的疤痕,像条沉默的黄河支流。
“将军,” 老河工嗓音如破锣,带着浓重的河朔口音,“俺从小在河边上长大,黄河水咋走、沙咋沉,比自家炕席还清楚。黄陵冈决口处看着是淤沙堵了,底下却有条暗河,元人当年炸山开渠,把三条支流全用巨石堵了,水势全往淮河灌。” 他从怀里掏出个用荷叶包着的羊皮卷,展开后竟是手绘的黄河暗河图,墨线歪歪扭扭,却标得清清楚楚。
韩信起身,亲手为老人斟了杯热茶:“老人家,依您看,该如何疏解?”
老河工盯着杯中游动的茶叶,忽然用茶勺在桌面划出三道水痕:“开三道引渠,分洪入微山湖。最西边那道得从龟山脚下走,那儿有处天然石峡,水势一冲,淤沙自会带走。再借运河通江淮,粮船能走,水也有了去处。” 他的手指划过 “运河” 标记,浑浊的眼睛忽然亮如星辰,“当年俺跟着郭守敬大人修运河,郭大人曾说‘治河要顺天意,更要顺民心’。”
文天祥眼睛一亮,展开新绘的水系图,图角用朱砂画着占城运来的水泥配方:“正合某意!可征发江淮工匠,用占城火山灰制的‘固堤灰’—— 那东西遇水即硬,比糯米浆掺石灰还结实。去年在泉州试过,泡三个月都不化。”
是夜,黄河大堤上灯火通明。
五万宋军与十万民夫挑灯夜战,火把连成星河,映得滔滔河水泛着金红。老河工站在竹筏上,手持祖传的 “河工令” 旗,旗角绣着的玄武图腾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老河工的孙子蹲在岸边,用树枝在沙滩上画着朱雀与黄河的图案,每笔都认真得像在描绘心中的信仰。
“开渠!” 老河工的令旗挥落,几个精壮的宋军士兵抱着火药包潜入冰层,“轰隆” 声中,暗河入口的巨石崩裂,冰水混着泥沙喷涌而出,形成新的支流。
张世杰站在堤顶,看着民夫们肩扛手抬,将一桶桶灰白色的 “固堤灰” 倒入木模,忽然想起在占城训练水师时,那些晒得黝黑的匠人在海边敲碎珊瑚,烧制石灰的场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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