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笔趣阁

第37章（第2页）

皇帝似乎还是很爱我，可我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面对他，我会细细斟酌和他说的每一句话，也会在他来看我的时候想尽办法取悦他。我之前太不懂规矩，每次同他说话总是你你我我的，现在我会小心地称呼他为“陛下”，也学会了怯懦地用“妾”自称，我再也不敢无礼地和他吵闹，只想一心一意地侍奉好他。

就这样过去了三个月，他似乎是厌倦了我在他面前诚惶诚恐的样子，终于又去了两位夫人的宫里。不久之后，他又从世族大家中择女入宫，封了一位贵人和一位充华。他需要后宫来延续皇家血脉，我已经渐渐习惯了他每月只有两三日宿在我的殿里，毕竟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像是天堑一样横亘在我们中间，有时我觉得他没有让我无声无息地消失已经是万幸，每每想到那些让我毛骨悚然的过往，我甚至期盼着有朝一日他能再将我送出宫去。

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让我做他的皇后，他也不再提这件事，或许他只是想把我一直关在未央宫，就这样关一辈子。

只有李望依旧陪着我，我和他就像是两只孤魂野鬼，在偌大的未央宫中游荡着。

皇帝不来的时候我看了很多书以打发闲暇的时光。我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，他给我讲过两个故事，我当时因为那个采茶女孩的故事唏嘘了好久，可后来我才知道皇帝若是想要立后或者废后都不是那么容易的。若是想成为皇后必须要有高贵的门第，还要朝中众臣都同意才行，即便是皇帝也不能由着自己的喜好选择自己的皇后，所以历史上才有那么多皇后独守冷宫，而宠妃却如日中天的例子。像我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成为皇后呢？如今南朝实力强大，再也不需要顾虑草原的威胁，皇帝必定不用像当初文皇帝那样娶一个蛮夷女子做皇后，更何况我不仅是文皇帝的女人还是皇帝的嫡母，我和他的这段感情是令人不齿的，所以只能被藏匿起来，他又怎么会铤而走险立我为后呢？

金屋藏娇也并不像我最初以为的那样是一个美满团圆的故事，华美的表象掩盖了权力利益的争夺，和对一个女子一生幸福的牺牲。故事中，皇帝为了拉拢势力娶了他的表姐为后，却害得她一生孤单寂寥，最终老死冷宫。

自古以来后宫的女子就是如此的可怜，而我也将沦为她们其中的一个。

日子就这样庸庸碌碌地过去，每一天似乎都没有什么差别，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，又是新的一年了。去年的这个时候，皇帝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，那时我刚刚有孕，正沉浸在甜蜜和喜悦中。依照南朝的习俗，每年除夕夜未央宫都会举行宴饮，皇帝还会给各个宫殿和重臣府邸赐菜，子时一到整个皇宫都会被五彩斑斓的烟花照亮。

夜色深沉，我坐在铜镜前来来回回地梳理着散落在胸前的一缕发丝，镜中的面容苍白而憔悴，曾经那双总是充满好奇的眼睛也是涣散无神的。远远地飘来阵阵丝竹管弦之声，未央宫前殿钟鼓齐鸣，袅袅不绝，一片其乐融融的太平盛世景象。

未央宫的后殿和前殿不过是百丈之遥，此刻却如同相隔千里。

殿门忽然开了，李望端着一只碗敛色屏息地走进来，他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着脚步，终于来到了我妆台前。他将碗放下后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，然后双手一把揪住了自己的耳朵。

我很小的时候阿娘就教过我，如果手被烫到了只要赶快抓住耳朵就不会觉得疼了。

碗中几只白花花的饺子正在冒着热气。

我看着那碗饺子叹了口气，去年我因为跟着皇帝行军在外，所以没有吃到饺子，上次吃饺子还是在永宁寺的时候月娥包给我的。

而如今我的身边就只有李望一个人了。

我拿过一只干净的茶杯，又把饺子向他推了推道：“一起吃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