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笔趣阁

第28章（第2页）

我不解地回望着她，她犹豫着，继而叹了口气道：“娘娘不会不知道，陛下身为一国之君，是不会只有娘娘一个女人的。”

我心头一震，寒冷的秋风瞬间穿透了我的衣衫，刺得我瑟瑟发抖。

我其实早就该想到的，或者说我其实早就知道，只是我一直回避着，从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。我并不害怕他会有其他的女人，阿爹也有不止阿娘一个女人，我怕的是有朝一日我望眼欲穿等待他来时的孤单和寂寥。

我觉得宫中的女子都挺可怜的，像是之前文皇帝的那些嫔妃就很可怜，她们每天能做的就是守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，等着皇帝突然想起她们了就过来坐一坐，如此一日日消磨着她们的生命。她们是真的喜欢文皇帝吗？我想她们应该是喜欢的，只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等待中，她们都忘记了最初的感情，皇帝的驾临变成了无上的荣耀，所以她们都诚惶诚恐地侍奉着，希望日后的等待可以因此变得短一些。我不想变得和她们一样，因为那样我会看不起我自己，也会可怜我自己。

我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去，月娥突然伸出双臂搂住了我，把我拉进她的怀里哽咽道：“婢子说句大不敬的话……其实婢子第一次见到娘娘时，就觉得娘娘像是婢子的幼妹，婢子希望娘娘好，娘娘和陛下一定会是和和美美的。可是娘娘须得记住，万事留几分余地，才好保护自己。”

我抬起头来，只见她的双眼中闪烁着泪花，在盈盈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晶莹。她当然要哭了，这六七年来我们还几乎一刻都没有分开过呢，而且我和李望走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未央宫了。

我安慰她道：“月娥你别哭，我会很快回来的。”

她点点头，又为我紧了紧斗篷上的带子，含泪笑道：“娘娘快些走吧，一会儿天就太黑了。”

我恋恋不舍地辞别了月娥，李望拉着我跃上了未央宫的墙垣。为了能够尽快出城，我们走的道路很复杂，有的时候在屋顶上，有的时候在长街上。李望清晰地记得皇宫卫队巡逻的时辰，为了避免我在被当面盘问时露馅，他带着我巧妙地避开了他们。到了城门口，李望给了我一块令牌，交代我将令牌交给城门口的守卫查看就好，其余的事情他来负责，我一句话都不要说。我早已知道李望的身份必定不一般，于是按照他的叮嘱照做。那城门口负责戍卫的将领见了李望的令牌，脸上惊讶无比，也没有过多地盘问就放我们出了城。

出城后李望牵来两匹他早已准备好的马，接着他竟然从怀中掏出了月娥给他的那本小册子翻看了一会儿，然后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地为我戴上了帽子。我骑上了其中一匹枣红色的马匹，李望叮嘱我道：“娘娘坚持一下，我们须得赶到下一个城镇才能休息。”

之后的几天，李望带着我白天骑马赶路，晚上就在客栈投宿。李望一刻也不敢离开我身边，夜里的时候我睡在床上，他就睡在我床边的地上。

接连赶了十几天路，我们终于来到了洛阳城，城外一片萧瑟，四下遍布战火燃尽的痕迹，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灾民。李望从流亡的人群中抓住两个人，询问了一番以后才知道五天前南朝的军队已经攻破洛阳城，后主带着几个最受宠的妃嫔向东逃了。李望听后找来了两件平民的衣服，我们就这样进了城。进城后李望将我安置在一家客栈中，对我说洛阳城已经安全了，他必须去打探消息，看皇帝所率领的主路军队驻扎在哪儿，而我则需要乖乖等在这里，不能乱跑。这一路上辗转颠簸，我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，随意喝了些米粥就躺下睡了过去。

等我醒来的时候，天已经黑透了，李望早已归来，此时正守在房里。他见我醒了，便对我道：“娘娘再好好休息一晚，明日我们一早出发，前往邺城。”

我满脸疑惑地望着他，他解释道：“陛下如今不在洛阳，后主早已从洛阳逃到了邺城，洛阳城破那日，陛下便率三路大军向邺城去了。”

十日之后，我们赶到了邺城。邺城的景象比洛阳要凄惨许多，因为后主藏身于此，所以郡守誓死抵抗，我们到达的前一天，南朝的军队才攻下这座城池。邺城郡守英勇就义，藏匿在此的后主皇帝见大势已去，与几个一同逃来的嫔妃焚殿自尽。

见到此情此景，我不由地为高徽宁惋惜起来，若是她知道她的兄弟如此懦弱，不惜抛下人民百姓，又要作何感想。